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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科技海外邮箱。附件是一份LNG冷凝塔核心部件采购合同，买方为哈萨克斯坦国家能源集团，卖方赫然写着“丝路资源有限公司”。金额：4.7亿美元。结算方式：人民币跨境支付（CIPS）。
与此同时，中国人民银行宣布扩大CIPS系统在中亚地区的清算网络覆盖范围，并与哈萨克斯坦央行签署本币互换协议。
方青叶看完文件，拨通欧阳邵弱电话：“通知迪拜那边，第一批镍钴合金准备启运，走瓜达尔港中转。另外，让‘信鸽’安排一次闭门会议，我要见见乌兹别克斯坦那位‘朋友’。”
“老板，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地缘政治游戏了。”欧阳邵弱语气谨慎，“咱们毕竟只是民企，一旦介入太深，容易被当成棋子。”
“我不是要当下棋的人，”方青叶望着窗外飘起的小雨，“我只是想让我们的棋子，也能发出声音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他打开抽屉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。那是父亲前些日子整理老宅旧物时交给他的，说是爷爷留下的工作日志。翻开第一页，一行钢笔字映入眼帘：
【1948年10月3日晴
今日接上级指令，将三吨无缝钢管伪装成农具原料，经津浦线运往鲁南根据地。途中遭特务盘查两次，幸赖老乡掩护脱险。物资送达，战士们欢呼如过年。始知：强国之道，不在庙堂之高，而在血脉相连之间。】
方青叶指尖抚过纸页，久久未语。
傍晚，林婉来电：“财政部副部长明天要来南新城调研县域经济创新模式，点名要见你。随行还有国资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和发改委产业司司长。”
“他们来干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不清楚，但听说这次调研成果将直接影响‘十四五’民营经济扶持专项基金的分配方案。”
方青叶冷笑：“又是来挑人吧？看看哪个民企听话、好控制？”
“恐怕不止。”林婉压低声音，“我刚得到消息，石光荣虽然退居二线，但他女婿调任财政部某司副司长，背后仍有能量。这次高层下来，不排除是要重新评估你和拓方的政治可靠性。”
他沉默片刻，忽然笑了：“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，什么叫真正的‘可靠’。”
次日上午九点，县政府会议厅。
调研组一行七人落座，气氛严肃而不失客气。副县长主持开场，随后邀请方青叶发言。他并未带PPT，也没有准备稿子，只是拎着一只老旧的木盒走上台。
“各位领导，我知道你们关心什么。”他打开盒子，取出几样东西：一块刻有“1965?鞍钢”的钢板残片、一张泛黄的援建坦赞铁路物资清单复印件、一份2023年拓方科技向非洲五国捐赠太阳能水泵的交付凭证。
“这些东西，代表三个时代。”他说，“一个是自力更生的时代，一个是对外开放的时代，一个是共建共享的时代。而我一直相信，中国的民营企业，不该只是GDP的数字，更应是国家战略的毛细血管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全场：“过去三个月，拓方完成了三项别人不敢做的任务：第一，在LME铜价暴跌期间，锁定全球十五大矿山近三百万吨远期供应，成本低于行业平均32%；第二，牵头组建‘南方有色金属联盟’，整合中小冶炼厂产能，避免恶性竞争；第三，通过‘丝路资源’平台，推动人民币在中亚大宗交易中的实际使用，目前已实现超十二亿美元闭环结算。”
台下几位官员exchangingglances。
“有人说我是投机者。”方青叶继续道，“可如果看清趋势叫投机，那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也是投机。真正的投机，是明明看见危机却装作看不见，是把国有资产当成个人仕途垫脚石。”
这话已近乎直白。
财政部那位副部长脸色微变，但并未打断。
“我不求各位给我政策倾斜，只希望一件事??让我们这些真正做事的人，能在一个公平、透明、可持续的环境中成长。”他合上木盒，“如果非要定义我的‘政治立场’，那就是八个字：实业报国，润物无声。”
会场陷入短暂寂静。
最终，发改委司长率先鼓掌，其他人陆续跟进。
散会后，国资委主任单独留下他，低声说道：“上面对你有争议，但也有人极力保你。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更大的风暴，你要做好准备。不过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，“有些人已经开始考虑，是否该让你参与到国家级战略储备体系的设计中来。”
方青叶点头致谢，未多言。
走出县政府大楼时，阳光正好。白藕和黎士妍在校门口接岳凯放学，远远朝他挥手。他迎上去，接过儿子递来的一幅画??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一家人手牵手站在山顶，天上飘着一面写着“爸爸最棒”的旗帜。
“老师说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。”岳凯仰着小脸说，“我的是唱歌比赛拿了奖，爸爸的是打赢坏人！”
方青叶心头一热，蹲下身抱起他：“爸爸没打坏人，爸爸只是……守护了一些该守护的东西。”
回家路上，他接到欧阳邵弱紧急来电：“老板，美联储果然推迟加息！美元指数跳水，新兴市场资金流入速度加快。新加坡方面传来消息，已有三家国际投行开始抄底中国新能源与高端制造板块。”
“告诉我们的基金经理，”方青叶平静地说，“增持光伏、锂电、半导体设备三大赛道，仓位提到七成。另外，启动‘萤火行动’??用私募基金名义收购国内五家濒临破产但拥有核心技术的材料企业，尤其是那家做高纯石英砂的江苏公司，不惜代价。”
“明白。只是……这些钱从哪出？”
“用‘信鸽’账户里的中东资金。”他说，“记住，名义上是外资战略投资，实际控股权必须牢牢握在我们手里。等它们复苏升值，再择机注入上市公司平台。”
电话挂断，车内恢复安静。
黎士妍坐在副驾，忽然开口：“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。”
“不是我。”他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，“是很多人一起下的。我爸，我爷爷，林婉，欧阳邵弱，甚至李行长那样的懦弱者……他们都算一枚棋子。只不过，我现在是那个决定何时落子的人。”
夜色再度降临。
南新城的灯火一如往昔，温柔而坚定。幼儿园亲子活动的照片被白藕发到了朋友圈，配文写着：“平凡生活里，藏着最伟大的英雄。”
没人知道照片中那个蹲在地上帮孩子扎辫子的男人，刚刚改变了中国有色金属行业的格局。
也没人注意到，滨江公园角落那只红色燕尾风筝，不知何时已被取下，换上了一只崭新的墨鹰造型风筝，翼展近两米，通体漆黑，唯有尾羽一抹金红，在晚风中猎猎作响。
方青叶站在岸边，仰头望着它越飞越高，直至融入暮色苍茫。
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大洋彼岸的交易员仍在盯着屏幕，等待下一个信号。而他已不再需要追逐风口。
因为他自己，就是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