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动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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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异于是雪中送炭。这份恩情,他们都会牢记于心的。
    事不宜迟,罗村正赶忙荐了几个脚程快的小子去传话,剩下的人仍旧留在此处布置城防。既然县令允许他们进城,那这城防就更得上心了。否则城门被破,不仅他们会倒霉,放他们进来的县令大人也得担责。
    王绰一直跟着裴杼,裴杼去哪儿他便去哪儿,并非是为了做什么,他如今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,心中也无任何执念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小县令产生了一丝好奇。
    裴杼才将消息捅了出去,便预感有人要来找他的麻烦了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不过片刻,郑兴成便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过来问罪了。
    不过他好歹还知道裴杼才是县衙的老大,到了跟前时,愣是将满面怒容给压下去一半儿,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,挤着眉头讽刺了一句:“县令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,这么迫不及待就将消息散布出去,还放城外百姓入城,看来从前的教训是一点儿都未曾放在心上,下官实在是佩服。”
    裴杼扬起嘴角:“过奖,过奖。”
    郑兴成的拳头更硬了。
    他大概也知道,裴杼善于装傻充愣,继续嘲讽没有任何意义。事已至此,他也不能将这些百姓都赶出去,真这么做的话也太难看了,郑兴成是不在乎名声,但是他也不希望人人喊打。
    可咽下这口气他又不甘心,于是愤愤地来了一句:“县令大人为了城外百姓奔走,难道就不怕伤了城中百姓的心?”
    裴杼一头雾水。
    郑兴成冷笑不止:“原本只要紧闭城门,用城外百姓的粮食就可以换来胡人回程,如今胡人没得到粮食,势必要来县城中扫荡。大人啊,城中的百姓何其无辜呢?”
    裴杼拉长了脸:“嘁,谬论。”
    “是否谬论,大人自己一看便知,您既得罪了人,便别想他们来日替你卖命。”
    靠那些村民,又能有什么用呢?
    郑兴成在裴杼脸上转了一圈,讥讽一笑后便离开了,他等着看裴杼如何人心尽失。
    裴杼方才虽然没露出什么,但是心里却还是记住了郑兴成的话,不死心地在城中转了两圈。
    结果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冷待。
    方才他出来时,有不少人得知他是新县令还好奇地围观,这会儿他说要放城外百姓进来后,城中人便对他起了些许微妙的敌意。
    没有谁愿意为别人承担风险,他们本来可以好好地活着,结果就因为县令要保全那群村民,他们便要直面胡人,谁愿意?
    村民们要保,可以去别处躲一躲,为何一定要来城里?他们又何其无辜呢?大人盲目偏向城外的村民,竟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,实在不是个好父母官。
    裴杼走到了一个小摊子上,拿起一个泥人问道:“这个怎么卖?”
    小贩冷淡道:“八文。”
    裴杼讪讪地放了下去,知道了郑兴成说的确实没错。
    裴杼有点伤心,自己好像被排斥了,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。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,又没做过恶,只是不想自己落于险境罢了。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转机,一场胜利。
    不着急,他会让这些人知道,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战胜的,县衙今日的决定没有错!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被郑应成影响了斗志。
    边上的王绰惊异于裴杼的变化,从沮丧颓唐到满怀信念的转变,是否太快了?世上还有这么乐观豁达的人?
    傍晚时分,城郊的百姓便陆陆续续拖家带口进了城。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讨喜,所以只是聚在一处取暖过夜,压根没有惊动旁人。
    裴杼看他们实在可怜,强行让人张如胜开了仓,弄了点米粥给他们果腹。
    为此,裴杼私下里又被郑兴成等人埋怨了好几声,阴阳怪气地叫裴杼为“圣人”,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,连冷眼旁观的王绰都觉得他们做的有些过。
    只是裴杼还是岿然不动。
    等到第二日一早,他忽然不声不响弄了一出大戏。裴杼让魏平给他弄了一口棺材,自己抬着棺材,一路浩浩荡荡地去了城门,将城中城外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一处。
    人群迅速聚集到一处。
    郑兴成被围观的百姓给挤来挤去,好不恼火,对着城墙上跟棺材站在一处的裴杼咬牙启齿:“他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的戏!”
    张如胜踮着脚尖一脸懵,谁在演戏呢他怎么没瞧见?
    裴杼抚摸着厚重的棺材,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。古有左公抬棺西征,今有他裴杼抬棺守城!
    他站在旗下,对着数千永宁县民众奋力高呼:“诸位,胡人的一千人马即将南下,我身为永宁县县令岂能瞻前顾后,畏缩于后方?胡人也是人,不过是血肉之躯,并非铜墙铁壁。我今日便一马当先守在城门处,亲自斩杀胡人祭旗!胡人若是想攻克城门,得先从我的尸体跟棺材上踏过去!”
    这论调,闻所未闻!城下的百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,只觉得忽然之间一股澎湃的战意涌上心头。
    裴杼深知战前动员的重要性,毫无保留地道:“今日战后,我是生是死无所谓,即便身亡,至少也能用我的死,证明永宁县百姓不是懦夫,证明胡人并非不可战胜,证明汉人不容屈辱!”
    “诸位需知今日一战,不是为别人而战,而是为了自己、为了家人,为了子孙后代而战,守卫永宁县,守卫一方家园,我辈义不容辞!”
    铿锵有力的一番话,听得城外村民群涕泗横流,他们都知道,县令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啊!
    不只是他们,即便原本对裴杼颇有怨言的城中百姓也不免动容,他们见过的父母官中,从未有一个像裴大人一样真的敢抛下生死跟百姓站在一块的,这是何等的决心?
    他们的命难道还能有县令的命娇贵?县令大人都挡在前面迎战,他们又有什么好畏死的呢?
    “说得好,胡人想要进来,也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!”底下有人高呼。
    随即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应和:“我也去守,我不怕死,我力气还大。”
    “我比县令大人胖呢,县令大人可以,我为什么不行?”
    一声高过一声,一方城门之下顿时战意凛然。王绰抬头,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城门上的少年县令。
    只有郑应成咬碎了牙,这人怎么这么会装相!
    不远处,已经越过边境的胡人在几个老地方找了一圈,却愣是没搜到一点粮食家畜,甚至连衣物被褥都没有找到。
    可恶,永宁县人这是死光了吗?
    他们好不容易来梁国,自然不会空手而归,为首之人大手一挥,气势汹汹地道:“去永宁县县城!”
    他就不信了,难道县城还能没有粮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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