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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水老道带着宋应星奔走在各州府县,乃至乡镇,与此同时,四百年后。
现代,西安历史研究所恒温资料室内,蓝光扫描仪嗡嗡作响,投射在泛黄的《红袍农政实录》上。
组长雷请议扶了扶眼镜,指尖悬停在红袍启蒙部令几个朱砂批注上,喉结滚动。
“这......”
他声音发涩。
“这是要彻底打散任何势力重聚的可能啊。”
摆放在他们面前的,赫然是新的历史文献。
红袍启蒙部令。
“即日起,各府州县设农村学堂,凡有功名者,需轮值任教。京师翰林院、国子监诸生,每年须赴农村授业三月,考绩不过者,夺功名,贬为民。”
“前朝获罪官吏及世家子弟,除谋逆大罪外,一律发往农村学堂任教五年。其子弟未通《农书》《算经》者,不得科考。”
上面还有穿越者的亲笔批注。
“让那些吟风弄月的酸儒,都去泥地里滚一滚。”
第二份资料是民部发出的《农会兴革疏》。
“......各乡立农会,选老农为监事,核田亩、验粮种、校秤斗。凡官府征粮,需农会用印;商贾收粮,需农会议价。”
凤阳府农会首任监事供状。
农会初立时,粮吏骂我等泥腿子掌秤,后查出粮吏大斗进小斗出,里长令其戴枷游乡三日,补粮百石。
研究所内,气氛逐渐化作死寂。
陈科手里的咖啡杯砸在史料上,褐渍晕开夺功名三字。
“太激进了......”
他盯着扫描仪里的《农村学堂考绩表》。
“让翰林学士去教农户识字?还和升迁挂钩?”
他苦笑着摇头,虽然早就知道穿越者从来不按自然发展规律来,但他也没想到,会在多线作战的情况下,屡次下狠手推动发展。
无论是之前的经济变革,还是功臣外放,亦或者是现在的放权于民,还有全民启蒙。
每一步在当代看来,都无异于在剜肉。
他们当然知道哪些是腐肉,可他们更知道,穿越者扛着多大的压力。
陈科自始至终都在反对穿越者的激进,可毫无疑问,无论是穿越者还是他们,初衷都是一样的。
那便是,将这个时代打造成一个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强盛时代!
老教授顾成枯指划过一份名单。
“看这个,昔日被抄家的东林党人,全被发配去教《肥田法》。”
他突然嗤笑。
“东林那些读书人在江南教种棉花,日记里写手指生茧,方知民艰。”
他是明史教授,尽管是南明史研究者,但在历史还没有走上另一条路的时候,他对东林也是有所研究的。
这群读书人最初的确不算太恶,虽然不食人间烟火,总归是心怀家国大义的。
可到了明末,东林逐渐成了乡党争斗的工具,成了制衡皇权,内监的倾轧之物,如今看来,也算是物尽其用。
雷请议则是调出了模拟数据推算图。
屏幕亮起,红袍年间各省农村学堂分布图如星火燎原近三年间,建学堂七千所。
平均每个教书先生要负责三个村。
谁都知道全民启蒙意味着什么,这一刻,就连陈科都眼前一亮,几乎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。
那个时代,科技和工业将会飞速进步!
投影仪上,新的史料内容还在继续。
“农村干部学校生徒,晨起习武,午学《农政》,夜诵《律令》,三年卒业者,分派各府县任农会监事,秩同九品,不理科举。”
同时展开的还有山西农干校生徒王小石家书。
“今日学测雨量,同窗李狗剩制出竹筒雨尺,较之官府铜壶为准,教官赏他鞋袜,我辈皆眼红。”
老教授顾成大笑起来,苍老浑浊的眼眸变得锋锐。
“这不是简单的扶贫,这小子,是打算要再造一个阶层!”
陈科调出对比图。
“看这个,这是之前保存的嘉靖年间的识字率,士绅阶层九成,农户不足一成,到红袍年间,农户识字率暴涨至四成!”
他声音发颤。
“他们甚至在云南彝寨发现了彝汉双语《肥田法》手抄本......”
雷请议突然抓起一份泛黄名册。
“还有这个,《启蒙部贬官录》,你们看被贬文人的去向。”
名单密密麻麻。
“原礼部侍郎张文焕,贬琼州教黎民制肥。”
“前南京户部主事周昌,发漠北授戍卒算术。”
“东林党人派乌思藏编农谚集。”
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雷请议神色动容。
“他把掌握文化解释权的士大夫,打散扔进民间,这下不仅没了缙绅再起的可能,更是让整个百姓阶层踏足这块垫脚石,蓬勃向阳。”
与此同时,投影仪闪烁,赫然是西安府考古现场出土的崭新文物,名为西安府农会印。
印文凤翔县农会验。
背刻凡官仓粮未经验印,民可拒缴的字样。
扫描仪蓝光停在最后一份文件上,《农村学堂卒业生名录》。
雷请议缓缓合上文献,苦笑着,脑海中浮现出昔日好友的身影。
“他不是在革新......”
他望向窗外现代西安的霓虹。
“他是在这片大地上,种了颗四百年后才结果的种子。”
“他是要让一代人,做三代人的事。”
他不得不承认,虽然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好友太激进了,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,可他心理永远揣着历史的发展进程。
他更像是要以短暂的生命,去扭转乾坤!
与此同时,四百年前。
京师,启蒙部内书房。
炭火盆烧得正旺,火光映在魏昶君的脸上,勾勒出他眉间的沟壑。案头摊开的《红袍知县考绩册》上,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已有数十个被朱砂圈红。
“三千红袍知县,是我亲手派出去的。”
魏昶君的声音低沉,却字字如铁。
“他们带着新政的旗号奔赴各地,如今一年有余。”
他猛地翻开册子最后一页。
“七十八县报灾请免赋,却未见赈灾实效,三十六县河工银超支,堤防依旧溃决,更有甚者,十二县农会联名告官,指知县勾结士族,强征民田!”
阎应元站在一旁,眼眸锋锐,扫过名册,铁掌猛地拍在案上。
“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