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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入谎言里,温知禾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,但这场下定决心出走的独行,无疑是她人生里最绮丽的奇旅。
温知禾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贺宝恣见小男友无果的挡箭牌共犯,而事实上,贺徵朝在周末,原本就是要见她和温荷一面的。
校服外套被送去干洗店,她坐在餐厅座位的最里,感到格外格格不入。
牛排要几分熟她不懂,刀叉要如何使用她也茫然,餐桌上的谈话难以插入,索性低头摆弄那朵装饰花。她察言观色好不容易把存在感降到最低,所以稍微远些的菜自然是碰都不敢碰,尽管她很想品尝。
贺宝恣这张嘴能说会道,还真无端与她虚构出一段煞有介事的姐妹情。
眼前的这位先生,真的会信吗?
温知禾无从考究,她抬起下巴悄悄去偷看。
夜晚靠窗的餐厅座位有着十足的氛围感,四面昏暗无光,唯有吊顶的光源倾泻而下。温知禾看见他西装流动的暗纹,涔银光的领带结,以及一丝不苟的领口上方明朗疏淡的轮廓。
他的腕骨仍戴那只真皮表,应当是真皮,否则又怎与他相配。餐桌上简短的寒暄,清浅的交谈,她已知悉他与贺宝恣是另外一个,将她独立出去的世界的人。
餐厅里放着一首英文歌,热烈又高昂,她分神地去听,只记得周而复始的副歌“Ilovebaby”、“Ineedbaby”。
“对了大哥,你都资助那么多可怜人了,倒不如资助一下我朋友呢?”
贺宝恣一句无心话,又将她牵引回餐桌上。
温知禾恍了恍神,去看贺宝恣弯起的笑眼,也顺理成章,自然而然挪眼眺向前的男人。
在饭桌上,贺宝恣已凭借仅有的信息量,将她塑造成小可怜。
听不出是真情还是虚意,又谈及某件刚得知的伤感事:“她爸爸......”
“如果她需要的话。”贺徵朝平静又从容地打断,有着身为年长者不容置喙的果决,已起身系上纽扣:“时候不早,该回家了。”
他颔首睇她,话是对贺宝恣说,却像是与她告别,用温和体贴的口吻:“你的朋友恐怕过不了你的夜生活。”
晚间八点半,于在校外的温知禾而言的确太晚,她庆幸谎言圆满,同时又不由去想那件资助的事。
但也只是想想而已。
贺徵朝很绅士,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回去,没让她孤零零去坐往返的公交车。
但她没想到的是,贺宝恣竟直接住在商场附近的酒店,并不与她同行。
独身乘坐一个陌生男人的车,温知禾心里多少会有些犯怵,可这人是他,她倒格外安心。那样有钱、气度非凡还有妹妹的男人总不至于把她卖掉。
温知禾搭上车,刚坐稳,一个印有干洗店LOGO的购物袋越入她视线里。
“......谢谢。”她轻声致谢接过,面颊不由热起,因为自己居然忘记校服外套的事。
车外的人很淡地虚应了一息,他没去驾驶座,而是从另一侧车门上来。
吧嗒一声,车门反锁。
后座宽敞得很,座与座之间也有边界感极强的扶手箱,可他坐在旁侧,温知禾却如履薄冰,不由双手放在膝上,规矩得像小学生。
轿车平稳行驶,感受不到外界任何震感,温知禾原以为这段车程会寂静得一言不发,不曾想,贺徵朝忽而发话:“家里还困难么?”
他的嗓音低沉中带了沙沙的磁性,像磁带里的古典乐,也别有一番味道。
温知禾攥了攥手,如实应答,像所有半懂不懂的孩子:“我不太清楚,可能好多了。”
她知晓跟别人谈话时应当看对方的眼,可她不太敢看,只能稍微侧去,垂着眼睫,时而抬眼。
第一眼,她看见男人浓墨般的面庞,第二眼,她看见男人微微抬高的眉梢:“不太清楚?”
温知禾下意识回:“你不是要把赔偿金给我妈和奶奶吗?”
贺徵朝顿了顿:“嗯,是会。”
温知禾所住的巷子距离国金中心仅有二十分钟的车程,不算长也不算短,主要因一路绿灯。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,交涉的信息量并不多。
陌生人的关心起不了太多作用,清浅得像是给伤疤贴上早早过期三年的创口贴。可不知怎的,温知禾的心底像积攒无数水汽的海绵,轻轻一挤就满是酸楚。
侧目看窗,轿车已越过五盏绿灯,开双闪停在破旧的老小区门口。
借偏暗的灯光,她看向那座阴恻恻的楼房,的确配得起宋涟漪那句话:老鼠该回的臭水沟。
温知禾没有过多贪恋满是香气的车厢,也生怕太过迟缓,怠慢了身边的贵人。
她快过下车的司机,不迭开车门落地。
踩着满是鸟屎青苔的地面,嗅着不知何方传来的鱼腥味,心中的海绵被挤压得不像话。
她走进没有任何门卫、防护措施的大门,低头去瞥干洗店纸袋,赫然看见上方放有一盒巧克力。
和那次他赠予的巧克力一样,宛如查理重获的金券。
司机折返回轿车,托着方向盘,徐徐准备倒车转换方向。
贺徵朝低眉去看手中的文件,眸色一顿,去瞥余光扫到的东西??一枚挂着粉色小马的钥匙,在旁边的座位,刚才小姑娘坐过的地方。
紧接着,那面窗同时传来拍打声,急促又沉闷。
防窥膜的暗色近乎与黑夜交融,贺徵朝看不清是谁,心里也有答案。
车窗下滑,女孩姣好的巴掌脸映入眼帘。她十指按牢车窗边沿直至泛白,像是生怕他离开,眼里有兜不住的水雾。
一开口,磕磕绊绊,怯懦到音阶渐弱,弱至尘埃:“哥哥,我妈妈不要我了,我一个人住在这里,你可不可以,可不可以资助我,到高中毕业,我会听话的。”
“我向你保证,我求你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