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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失眠了吧?
没有,甚至睡得很死,连梦都荡然无存。我想到前夜好得令人头疼的睡眠质量,咽喉里依旧有什么不上不下地淤积着,脸颊生病似的发烫。便只是难过地看着他的脸,小幅度地,我点点头。
山本同学却笑得更高兴,好像被我放鸽子是件多好的事一样。
我瞧着他的笑脸,想不通。山本同学经常很容易被看透,偶尔又奇怪得叫人琢磨不清。
有事情想不明白,我不由更难过了一点,低低地撇开视线。山本忽而也收敛了大半的笑意。他小心翼翼地擦完我左侧的眼角,那温热绵软的触感便又来到右脸颊。
我反应过来,赶忙说“我自己来就行”。继而后退半步,避开他的手指去接纸巾。
所幸男生也没坚持。
他松开纸,见我抬起头了,就稍微站直身子,接道:“你不用担心,不用跑得那么快嘛。我一早就猜到西贺你肯定在安心休息,所以没待多久,早上我还跑了好几公里呢。”
实际上,眼周的一点点泪光早已干涸。我于是仅仅捏紧纸巾,挫败又懊恼地踌躇片刻,抬眼看去。但左看右看,山本同学的神情里都丝毫没有被耍的恼怒,尴尬,或者失望。
清晨八点多的太阳光照旧暖洋洋的,柔和地映亮他清爽的侧脸。
我只好为他难受地说:“我怕你等。”
山本武眨眨眼。
看那副奇怪的天真善良的样子,我猜他也许还是会强调自己没有多等,借此体贴地安抚我的心理压力。然而,山本反而有点脸红地挠了挠头。他似乎不太好意思:“......啊,是嘛。可是其实再等多久我都可以啊。”
咦?
我难以置信地不赞同道:“等不到人是非常非常难受的事。”
他就知道笑笑笑:“那现在不是等到了吗?”
“...“
什么歪理啊!我被气了一下,但仍然很伤心,便只是不再看他的脸。目光平视地盯着男生衬衫上的纽扣,我本还带着干涩颤音的嗓子总算平缓些许,尽量冷静地说,“才不是这回事。我说了要晨练,结果还没有来??是这种超过约定时间的等不
到人。我......对不起。”
我懂得那是什么感受,越说越小声。
小时候在佛罗伦萨的家里,印象最深刻的某一天。我满怀期待,坐在地毯上玩魔方。为了让时间打发得更快一点,我暗暗想着:等两面都变成同一个颜色,妈妈就带着零食回来了。
两面有了,就想三面;三面都拼成一样的颜色,就想等到六面全部扭完。
而扭完两种不同的魔方之后,门终于被推开,等来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,满脸不情愿的,银白色短发的大哥哥。他说我妈妈临时有事,没办法回来给我换尿布。
那时我已经不需要换尿布了。他的口气很差,很没礼貌,还误会我。又没等到妈妈回来亲我一口。我忧郁地哭,哭得头昏眼花,花了很长时间才不那么难过。不过到头来,也只是缓和一点而已。我可以对着代替妈妈来照顾我的大哥哥笑,却还
是很难开心起来。
所以,我常常想,世界上要是没有意外就好了。
但意外总是在发生。
有时意外才是常态,常态则是不可多得的意外。
从小到大,我学会了如何习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,因此也在努力不让这种令人伤心的意外害得别人一起摔跟头。没想到再怎么处心积虑,最后还是发生了这样不好的事。
我皱着眉,垂下眼。
风儿轻轻吹。落在肩头的发丝被飘飘然地卷起,送来颊侧几分清凉。我迟来地意识到糟糕:没梳好头发,刚才猛头冲刺,现在搞不好显得乱七八糟,相当不修边幅.......
倍感大事不妙,我难免臊得慌地抬手扒了扒翘起两缕的刘海发梢。眼前白衬衫的纽扣微微一伏动,貌似想说话,不料下一秒,一道呼唤声蓦地从马路对岸悠悠传来。
“喂,那边的中学生??”
只见一位居民大叔站在山本的自行车旁边,一手找在嘴边,喊,“这是你们的车吗?不能停在这里太久哦。”
再晚一些,步道上会有很多散步,跑步的人,带轮子的车基本上都是禁停的。山本同学闻声转头,他同样抬高声调,爽快地回应:
“喔!多谢提醒,马上就走!”
大叔往这里多瞄了几眼,一脸年轻真好地欣慰远离。男生摸摸颈侧。他低下脑袋,似是突然想到什么,我看见他迅速半搂住肩的书包,往里掏一掏,不过一会,竟然光明正大地掏出一只小镜子。
圆圆扁扁的,普通的淡粉色款式,比他掌心小一点。盖子翻开,我防不胜防地与一圈洁净镜面里的自己撞了个面。
“要用吧?”山本说,“虽然我觉得还好,不会乱啦。
明明就是很乱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