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噗嗤一声,笑了出来。回到天柱峰后,张三丰的眼眶、鼻孔、口鼻,乃至各处窍穴中,仍是在不断向外喷发炽热火劲。看着这样的张三丰,徐行虽然身在天门中,亦不由得笑了出来。老真人抖了抖袖子,胸膛起伏一阵后,才强行压制住喷薄欲出的火气。不过,即便被徐行打到如此凄惨的境地,老真人却没有丝毫怨怼、愤恨,反倒是仰头望向那位俯瞰人间的天人,慨然道:“将法宝、破碎虚空的时间节点,以及老道的招式、想法都算计得如此分明,这一战,老道输得不冤。”张三丰在被徐行击中前,就已想出来,他究竟用的什么手段,只不过那时想清楚,也晚了些,于事无补。很明显,在开辟虚空世界,立定天门时,徐行对这个不稳定的天地,就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。这种了解,以及天地本身的不稳定,便是徐行能够达成虚空挪移的基础。除此之外,也因为在那个世界中,仍有另一面悬挂于天门的“昊天镜”,能够为徐行提供挪移的定位和坐标。但即便如此,虚空挪移也非是徐行仓促间能够做到,更何况是在激战中做得如此悄无声息,令张三丰事前都没有丝毫察觉。这最关键的因素,其实在于徐行如今已经是大半个身子都已探出天外去的人物,与这个世界的联系,已经稀薄到不能再稀薄。正是几种因素相加,才让他能够在张三丰手下,做到反败为胜。张三丰感慨完,忽然意识到一件事。或许他张真人的确是武道上一尊开天辟地的大材,能发前人未见之想,独立开创出一系列绝学,极富创造性。但是论及对战局走势的把控、掌握,百来年不曾与人全力交手的他,却要逊色于徐行一筹。张三丰想到这里,对自己的失败虽是没有失落,也不禁萌生出一种想法:——等到破碎虚空后,老道也该多动一动手脚才是。他又抬起头,那张焦黑面容上,浮现出由衷的疑问,好奇道:“踏法,若是我方才不提前使用‘真武元气拳’,而是继续打下去,等你先出招,又会如何?”徐行先是一笑,洒然道:“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,以你老人家的性格,会不耐久战,主动出击,要毕其功于一役,彻底将我击垮。而剩下那两三成,我亦有防范。”徐行顿了顿足,他脚下亦浮现出一面太极图。不过这副阴阳流转的太极图,并不在那一界,而是倒映于镜中的影子。张三丰这才明白,为何自己刚才在交手时,没有感受到来自另一个气场的牵扯。照理来说,徐行亦通晓真武元气拳,即便掌握程度不如他,但施展出来,亦可以夺取一部分元气的掌控,不至于令他蓄势到最巅峰。只不过,张三丰先前以为的理由是,徐行是知道在自己面前,摆弄自己创出来的武学,无异于班门弄斧,故而干脆舍弃不用。可现在看来,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的胆气,他哪里是不敢用,而是将筹码都压到了这一招上。将阴阳二气注入“真武昊天镜”,再在最后时分,猛地爆发出来,不说能够将自己的气场尽数吞没,却也能将之短暂转至天门外。而这气场消失的刹那,便是徐行等待的制胜之机,这样一来,虽然胜率小于第一种,却也不算毫无把握。张三丰叹了口气:“看来,我还是小看了你,不只是小看了你对虚空世界的熟悉,以及你这面镜子的妙用。我更小看了你的胆气,居然敢在我面前,把筹码压在真武元气拳上,后生可畏。”正如徐行此前所看到的那般,张三丰虽然一向性情淡泊,骨子里却有属于自己的傲气。正因这股傲气,让他忽略了徐行押宝真武元气拳的行为,亦导致了他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,强行出击,最终落败。感慨完毕后,张三丰抬起头,看向徐行的面容,抚掌赞叹道:“桐花万里丹山路,雏凤清于老凤声,有你这样的传人,这一次,老道亦不算是白来一趟了。”徐行虽然胜了,却也毫无自得,也叹道:“这毕竟是一次无法复制的胜利,日后若有幸得以重逢,我当与老真人再度印证一番。”言毕,他又低下头,拂袖一扫,天门上那一面镜子,便落到张三丰手中。“天门既立,这面镜子亦无用矣,还请老真人帮我转交厉姑娘,其中亦有我这些年来,横渡大千的感受、所学之全部武学,以及毕生经历。”张三丰接过镜子,轻轻道了好字。徐行又絮絮叨叨地道:“虽然她已经确定了志向,但您老人家毕竟是‘破碎虚空’过一次的人了,也该知道其中的凶险。等我走后,记得转告她,若是实在不行,留在某个世界,也不要冒险去尝试‘破碎’,等我来找她也好……”说到这里,徐行又摇了摇头,自我否决道:“算了,老真人,这句话就不必带了,以她的性子,一定不会干这种事。我想想,这话该怎么说……”徐行摩挲着下巴,沉吟不语,一时踌躇。张三丰看着他那逐渐模糊的身影,却已有些难以忍受,无奈道:“时间不多,要说就赶快。”徐行这才回过神来,又叹道:“按道理来说,我本该把这份功力,原封不动地还给她,但这么做,只怕她会更伤怀,只能换一种方式,略作弥补。罢了,罢了,老真人,此间之事,便权且托付于你了。”言毕,徐行又朝两位少女所站的峰头,远远遥望一眼。厉若海同他对视,微微点头。两人就此无声作别。交代完最后的事,徐行也不再多说,转身走向天门深处,只留给人间一个潇洒的背影。不多时,又见天门一震,他整个人便彻底消失于众人的目力尽头,这座巍峨的天门,亦渐渐淹没于虚空深处,等待下一位飞升者。等到天门消失后,厉若海才收回视线,转过身,面向身前的张三丰。张三丰看着她的高挑身形,叹了口气。先前在徐行面前,老真人虽然答应得爽快,但是当真正面对厉若海时,他还是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沉重,难以开口。正如徐行所说那般,老真人毕竟也是经过了两个世界的人物,深刻明白,要在这众多世界中,再次相逢,是一件何等困难的事。远的不说,就说现在,老真人其实也不知道,自己的第二次破碎虚空,究竟是会去到哪一个世界,更不知道他到底能否回到故乡。张三丰在这一刻,忽然明白了为何徐行浑身上下,都充满着那种昂扬向上、勇猛精进的气质。因为,但凡踏上这条路,便绝不可能回头,余生唯一能做的,就只有向前、向前。若没有这样的精神,又如何面对无穷的未知?但对厉若海这个小姑娘来说,这又是何等残酷的现实?张三丰正纠结间,厉若海却看向了他掌中的镜子,面色如常,极其善解人意地发问:“老真人,这是他要留给我的?”听到少女主动开口,张三丰也松了口气,将手中的镜子交给她,解释道:“正是如此。这里面,还有他这一生的全部武学经验,以及毕生经历。”厉若海嗯了一声,接过镜子,光洁镜面上,倒映出一张无比坚定、坚毅、坚决的俏丽面容。张三丰一见厉若海的脸,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想了想,最后还是道:“厉姑娘,大千世界,无奇不有,只要能活下去,一切都有可能。”厉若海右手将镜子紧贴胸膛,抬起头,眺望无穷高远的天空,再低下头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忽地一笑。“多谢真人教诲。”这一笑,宛如寒梅自枝头绽放,花开绚烂,天下独绝。张三丰、谷凝清看到这一幕,都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话:——恋爱中的女子最美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