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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话虽如此,傅成的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,因为他师父已然是个身形干瘦的老太监,而容承渊正值壮年,人高马大,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受得住。
只是,即便受不住也最好硬撑过去。就在前不久,他因值夜疲倦,伺候师父上车时就没跪稳,险些令师父跌了。师父站稳脚步,拎起他的衣领就左右开弓地赏了一顿嘴巴,直打得满嘴是血。
可他师父只是个并无太多实权的太监,若换做容承渊…………
傅成不敢细想,只紧紧咬住牙关,令自己撑住。
容承渊见他这样横在车边,哪有不懂的?视线淡漠地从他身上瞟过去,脚步随之经过,信手一拌车辕,就身轻如燕地上了车。
傅成犹伏在地上等着那一脚,却听车中传下来一声:“上车。”
他迟疑了一下才敢抬头,眼见面前,身侧都没有容承渊的影子,才敢相信他已在车上了。
傅成便再不敢耽搁,手脚并用地上车,生怕容承渊嫌他慢,让他在车后跟着跑。
师父就常这么干,每每都能跑掉他半条命。
他于是很快钻进车中,眼皮都没敢抬一下就又跪下去。容承渊手肘支着右侧的矮柜,修长苍白的手指扶着额,睃着他问:“就你一个?张为礼让你随我回去的?”
他一问话,傅成头皮就麻了,忙道:“是......就奴一个,是张公公的徒弟小何子让奴侍奉掌印。”
“哦??”容承渊饶有兴味地拖长尾音,又问,“那他人呢?”
傅成如鲠在喉:“他......他说要先去张公公跟前听吩咐。”
容承渊笑了声,没再说什么,闭目不言。
容宅,这会儿不当值的御前宦官们都到了。
他们在堂屋前的宽敞院子里恭肃而立,从夜色下望去便是黑压压的一片。唯张为礼特殊一点,因在容承渊跟前得脸,他得以在廊下自在地踱步等候。
过不多时,小何子来了,进院后就安静地站到第一排的最右侧,这一排都是在容承渊跟前说得上话都人。
张为礼又等了等,却没见到容承渊,不由皱眉,将小何子叫到跟前,问他:“掌印呢?”
小何子一脸的人畜无害:“我怕师父有吩咐,便先过来了,掌印那边有小成伺候。”
“嘶??”张为礼因他这句话直呲牙吸气,抬手在他额上弹了记爆栗,凶神恶煞地骂道,“小兔崽子敢跟你爷爷使心眼儿!滚后头站着去!”
小何子讶然,满面迷茫,却不敢多问,只得退去最后一排,隐在众人之间。
又过约莫一刻,容承渊到了,他步入院中,那满院黑压压的宦官霎时整齐地向中间转身,边让出一条路边躬身施礼。
容承渊脚步未停,也不做声,带着傅成穿过队列,径直步入堂屋。
傅成全然不知此行何事,只得摸索着来。进屋后他见容承渊坐到八仙桌边,想着天冷,就回身阖上了房门,又去沏茶。
茶还没沏好,外面惊起喊叫:“掌印?掌印!印饶命!”
傅成手上一颤,左手拎着的铜壶里的热水淋出来,浇着右手,又令他一缩。他忙放下铜壶,迅速扫了眼容承渊,又望向外面。
虽说隔着窗纸,天色又黑,他看不真切,但那声音他该是不会听错??是他师父刘怀恩。
“掌......掌印......”傅成再度望向容承渊,张口结舌,呼吸不畅。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,但容承渊才抬眼一看他,他就下意识地跪下去,脑海一片空白。
屋外,张为礼见刘怀恩喊叫不止,阔步走过去,扬手就是一记耳光。
刘怀恩被打得耳边嗡鸣,不敢再喊,在两眼昏花中恐惧地望着张为礼。
张为礼如容承渊一样,都是生得斯文清俊的人。此时明明满面阴狠,眼底却仍透着笑,落在刘怀恩眼里宛如一条静静欣赏猎物的蛇。两侧静默而立的同僚们仿佛也都成了蛇,在夜色下阴恻恻地瞧着他。
张为礼一把抓住他的发髻,动作毫不客气,脸上的笑意分毫未改:“掌印早便说过,师父带徒弟,该罚就罚,但只许用七种刑??你这老东西记不记得是哪七种?”
刘怀恩头皮吃痛,却不敢挣,呲牙咧嘴地道:“罚......罚俸、罚饿、罚跪、顶盆、掌掴、手板、杖责。”
张为礼“呵”地笑了声:“记得倒清!那我问你,你又是怎么待你徒弟的?”
刘怀恩张了张嘴,哑口无言。
张为礼冷哼一声:“我再问你,你待小成百般刻薄,又是什么缘故?”
这句问话,令刘怀恩瞳孔骤缩,惧意?然放大百倍!
张为礼松开他的发髻,冷笑出喉:“若非你画蛇添足,非将避讳之事牢记于心,掌印倒还不知你对他如此恨意深沉!老混账,真当没有掌印,便能轮得到你混去陛下跟前?“
他这话一语点破刘怀恩所想,刘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