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息骤然浓烈,是焚香、草药、霉变、血腥...以及一种更难以捕捉的,冰冷而虚无的沉寂感。
米兰登一步踏入,帐帘在他身后悄然合拢,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帐内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。
光线来自帐篷中央一根古老石柱顶端的巨大黑色蜡烛,其烛焰非橙红,而泛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惨绿幽光,忽明忽灭地跳跃着,将帐内的一切都涂抹上动荡而扭曲的阴影。
烛光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,帐篷四角藏匿在深沉如墨的黑暗里,仿佛隐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巨口。
围绕着这根诡异的烛柱,密密麻麻堆放着令人窒息的法器和诡异祭品,几乎没有供人立足的缝隙。
锈迹斑斑的铁盘里盛放着凝固的深色粘稠液体,旁边随意散落着干瘪扭曲的根须,奇特的昆虫甲壳,以及蜷缩成团的漆黑蛇蜕。
一个沾满褐色污垢的黄铜支架上立着几件闪耀寒光的器具????其中一件法器最为显眼,那是一柄布满锈蚀暗红痕迹、表面坑坑洼洼的刻符匕首。
稍远处,一座小型石头祭坛通体暗黑,表面布满了无法辨认的,像是无数次泼洒液体又凝固形成的层层叠叠的深色痂痕,陈旧发黑的血渍与新近溅上的暗红斑驳交织,散发出腐朽与死亡混合的气息。
还有一个微型的星象仪,由不知名的细碎骨头和漆黑磁石碎片拼接咬合,悬浮在半空,在摇曳的烛光下发出极其轻微的嗡嗡震动。
空气沉重得如同液态的铅块,混合着焚烧草药后的呛人烟雾、古老铁器的锈味、以及从祭坛和地上那些深色污痕深处透出的,丝丝缕缕萦绕不散的腥气。
在这一切诡谲景象的中央,那座布满新旧血污的祭坛前方,摆着一个低矮而宽大的木凳。
上面盘膝端坐着一个身影。
那袭深棕色的僧袍子宽大得失去了人形,几乎融入周围的阴影里,只有偶尔被摇曳的绿色烛火掠过的袖口衣摆,才短暂地显露出一寸寸枯骨般的轮廓。
一顶样式古怪的高耸兜帽几乎将他完全笼罩,帽顶尖锐得如同某种鸟类的喙或者某种早已灭绝的爬行怪物,直刺向帐篷被黑暗笼罩的顶部。
兜帽投下的阴影是如此浓重深沉,将他面孔所在的位置彻底吞噬,完全无法窥探其下隐藏着什么,是衰老的面容,僵死的骷髅、亦或是...深渊本身。
除了那一双搁在膝盖上的手。
暴露在微弱烛光下的皮肤,颜色是死水沉淀多年的青灰色泽,其形枯槁干硬,骨节如同嶙峋的树根般狰狞凸起,覆盖着松垮褶皱的皮肤。
指甲是怪异的长而弯曲,颜色污浊不堪,像是多年未曾清洗过泥土和污血。
此人正是天使教会诗僧左拉???“那位大祭司”的左膀右臂!
在天使教会中,左拉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,他是大祭司的亲传弟子之一,8级的暗影术士,也将来是有机会继承大祭司之位的人选。
也正是左拉这样的身份和实力,米兰登才能有所倚仗。
也正是因为左拉在幕后的指使,一贯谨小慎微的米兰登才敢在罗维爵位仪式的时候发动突袭,以及召集整个碎星河谷的兵力,跟罗维对决。
可以说,最近美林谷周遭发生的一切争端,都是大祭司之徒左拉的阴谋。
而米兰登,充其量只是个执行者。
而左拉之所以选中米兰登来到这里,自然有更深层的目的。
在这死寂的帐中,米兰登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带动了空气的流变。
虽然看不到隐藏在僧帽下的脸,但米兰登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,有两道冰冷、锐利得如同祭祀匕首般的“视线”,正从那兜帽的绝对阴影深处透射出来,牢牢地锁定了自己。
那并非凡物的注视,更像是在用无形的匕首,一丝一缕地剥开他的皮肤,剔开肌肉,审视着骨头的纹理,探究着骨髓深处的恐惧和忠诚,以及那颗被世俗欲望和巨大压力碾磨的心脏。
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抽干,每一次吸气都刮擦着喉咙。
巨大的威压如同巨石压背,令他膝盖发软。
米兰登几乎是本能地向前扑跪,双膝重重磕在坚硬冰凉的泥地上,那上面还沾染着不知什么生物的排泄物或是陈旧的油污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额头也随即紧贴地面,冰冷粗糙的泥石混合着干草碎屑抵着他的皮肤。
“卑微不肖的仆从,米兰登?斯坦姆。”
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敬畏和恐惧而压抑变形,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有些嘶哑不清,“虔诚的匍匐于真正的圣光之下,求左拉大人指点迷途。”
帐内继续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。
待僧左拉没有回应,就仿佛他没有听见米兰登的话似的。
唯有那支诡异的黑色蜡烛,绿色的烛焰无声地舔舐着上方晦暗的空气,发出极细微的,如同毒蛇嘶鸣般的噼啪轻响,摇曳不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