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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宝玉,在朗月华灯照耀之下,五彩流辉。远望过去,好似许多手持金瓜钺斧的卫士,都是琵琶腿(大腿粗壮)、车轴身(肩宽腰细)、魁梧高大。摆出一副威风杀气的壮汉,站立左右。
若兰因不愿受这些皇室爪牙的呼斥,一直没有走近。后见众人都往楼前乱涌,一时好奇,也夹在人丛之中跟了过去。暗中留神查听,才知中官传旨,官家(宋朝内监和一般军民对皇帝的称号)因见瑞雪初晴,华月流辉,京城四十万居民都来御苑赏玩花灯。
那远方赶来的百姓不知多少,还未算在其内。想见“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,圣君有道,与民同乐”之盛!因此,官家大悦,特降玉音,传宣黎庶齐集宣德楼前,金杯赐酒,要使每个人都带醉回去,以尽元夜之欢。
说时,楼前早已摆开赐酒场合,联结达数十丈长的几案上,陈列着许多金杯玉镶。
再由一伙官监卫士,领着那上万的游人,排成几个行列,由左而右,一个个饮将过去。
饮时,人们都先举杯谢恩,高呼“万岁”。
这和方才喊叫喧哗之声并不一样,喊得十分零乱。因为人们在雪地里看了一夜灯,只管身穿重裘,到底免不了遭受夜寒;何况这班有钱有势的人,平日养尊处优,何等保重,虽被皇家富贵所吸引,以能参与元夜张灯为荣,但那脆弱的身子,到底不是势利之念所能支持,伤风的人很多。有的人“万岁”两个字还未喊完,先就打一个喷嚏,再把那冷冰冰的金杯端起,喝那冰凉的御酒,取暖作用丝毫还未得到,先来了个冷气攻心,抖得上下三十六个牙齿直打架。人们连咳带呛和打喷嚏的声音,与楼上下的细吹细打,汇和成了一种极难听的交响乐。
若兰夹在这群游人当中,方觉这种嘈杂的声音,说不出那么刺耳难听,人已走到酒案之前。刚端起酒杯,忽然闻到一股花香,忍不住呷了一口;觉着其凉震齿,却没有什么酒味,仿佛一杯冷水里滴上了几点花露,一味冰凉。这才知道十之八九是冷水,想吐也来不及,业已咽了下去。当时心口冰凉,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!手微一松,连杯带酒泼落地上。正慌不迭低身去拾,忽又听叮的一声,又有一只金杯落地!
原来紧靠若兰身前的是个大家命妇,因为丈夫官大,每逢这类宫廷豪举,她都参与,积累了多年经验,穿得特别多。人又生得肥蠢,再跟着众人一跑,好些人冷得暗中打抖战,她却头上直冒热气,贴身内衣都被汗湿透。那胖妇口既渴得难受,又是海量,明知这类御酒,早被经手的人一层接一层兑过了好几次水,但没有想到会兑得那么多,连酒味都会失掉;喝得又猛了一些,刚一扬脖把这一大金杯酒喝将下去,当时来了一个透心凉!口渴方余,猛觉着喝的是一杯生冷水,暗骂:“该死的!这也叫酒?”赌气把杯往桌上一放,一不小心滚落地上。
若兰正在此时拾杯,见又有一只金杯落地。猛想起公公平日最讲礼教,这次观灯,若非丈夫再三力请,公婆恐怕不会答应,再等天明之后,孤身回去,难免被他说上一顿。
何不把这金杯带回,作一凭证?心念微动,一见人们乱糟糟的,胖妇丢杯之后,头都未回,也无人间。忙把自己的原杯拾起,掩向袖内,把另一只金杯刚放向桌上。忽又想起昏君虽然可恶,不该偷人东西。心中一惊,正想把所取金杯,装着代人拾起,放向案上,不料心慌手乱,手刚微抬,那只金杯已从袖口内落了下来。未等再拾,耳听一声断喝,两膀已被人抓紧。大惊回顾,乃是两个执事的宫监,跟着那如狼似虎的卫士便赶了过来。
原来每年元夜张灯,宫中都要失去不少御用之物。宫监卫士们自己在偷,却防游人也偷,最好捉到两个偷的来洗刷自己,因此照看十分仔细,到处都伏得有人。若兰装束平常,又是外乡人,初次见到这样大的场面,先在人丛之中东张西望,寻找丈夫,早已引起这班爪牙们的疑心。
那群宫监卫士们因为赵佶降过旨意,认为元夜张灯乃是庆贺上元佳节,一件喜事。
如有酒醉失仪的人,不许计较。人们越是欢呼痛饮,越有意思。若兰金杯落地,不去管它并不相于,这一拾先就犯了忌,何况又多拾了一只,自然有口难分。当时人群中就喧哗起来,纷纷喊说:“拿住一个女贼!”
赵佶在平台御座上,听见下面喧哗,命内侍问知前事,便命将女贼押上平台御审。
那狼虎一般的卫士拿了绳索正要绑人,一听传旨,忙喝:“女贼快走!”
若兰虽然胆小害怕,业已悔恨无及,只得硬着头皮,由卫士押上平台跪倒。心想:
“反正凶多吉少,且先看看这皇帝老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。”勉强镇静心神,偷眼往上一看。
那号称皇帝的中年汉子,竟长得容不出众,貌不惊人。瘦削削一张脸,口边挂着疏落落一些胡须,面色灰白,目光昏暗,仿佛酒色淘虚的神气。身材那么瘦弱,偏坐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