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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早。
武昌府城,巡抚衙门外,湖广镇守总兵官南和伯方寿祥便叩开大门。
他不顾众衙差阻拦,径直闯入后堂。
“何事造次?”
李士实听说消息后,连衣服都没整理好便出来,见到方寿祥厉声喝斥。
方寿祥快步上前,手里拿着一份战报,急道:“李中丞,出大事了,昨日晌午之前,黄州府城失陷于贼。”
李士实听到此消息,一脸不以为然道:“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?前天本官才刚上奏,说是贼寇不过寥寥数百兵马,正在黄州府地面上行劫掠之事,还跟朝廷保证一个月内将贼寇全数铲除,你现在就跟我说这个?”
“不是数百,是数万……”方寿祥道,“战报都来了,黄州城陷落,知府李容宗下落不明,武昌左卫指挥使满弼率军弃城渡江南逃,钻进对岸的武昌县城,贼寇乘胜追击,已陈兵于武昌县城之外,说话之间可能就要攻打武昌县。”
“你……你莫要与本官言笑……”
李士实听到这里,明显也慌了。
刚跟朝廷表了一番决心,正打算与下面人筹谋怎么把黄州这路贼寇给赶走,再想想怎么邀功。
结果现在就告诉他,传闻中区区数百缺兵少粮没有辎重的贼寇,几天工夫拿下一座近十万人的长江重镇!?
这属于颠覆认知的事情。
“中丞您请看。”
方寿祥把战报交给李士实。
李士实一把将战报攥在手里,越看,脸色越是惊惶。
“天雷破城?这是人写的东西?李容宗……失踪了?莫不是被贼寇挟持了吧?他没有以身殉节吗?”
李士实摇头道,“不对不对,此事荒诞离奇,不足以为信。”
这头方寿祥正不知该如何跟李士实解释,有巡抚衙门的皂隶跑进来道:“大人,武昌县城派快马前来告急。还有布政使司已派人来,管藩台说是有重要军情与您商议。”
湖广如今的左布政使是管琪。
此人是成化十四年进士,苏州府人士,在正德六年刚接替前任董杰为湖广布政使,执掌一省政务。
而董杰正是田氏一家的姻亲,却在正德六年年底已过世。
这也是为何李士实敢对田家动手的缘由。
李士实怒道:“知道了!让他们都等着!没见到本官与南和伯正有要紧事说?”
“是。”
皂隶灰溜溜出了后堂。
李士实气得浑身都在颤抖,却是半天没拿出个主意。
方寿祥道:“陛下对湖广平盗之事,催得很紧,显然陛下也不相信贼寇残部只有几百人,不然陛下为何给您节制江赣兵马的权力?咱迟迟未能出兵剿寇,令贼寇拥兵自重,还破了黄州府,让数万百姓深陷贼营,这罪过可大了。”
“你还有心来埋怨本官?你怎不亲自领兵去黄州?黄州之困,几天前就收到消息,当时你不还跟本官说,不过是区区一群草寇?只顾着跟本官要银子要粮,你几时关心过平盗?”
李士实这会儿也想把锅甩给别人。
但他心知肚明,现在二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谁都跑不了谁。
李士实道:“黄州城是怎么破的,眼下无心计较,要想办法,把我前天发出去的上奏,给截住!”
刚说一切都在掌控,黄州就被攻陷,李士实觉得这责任更大。
黄州城破,你可以说是黄州地方军民不够用心,但你前脚刚信誓旦旦表态,后脚就出了破城之事,让皇帝怎么想?
哦,你李士实不但是吃干饭的,还在这里以欺君戏耍皇帝为乐呢?
方寿祥无奈道:“都已发出去两天,湖广地方奏疏四天上下就能传到京,这怕是……截不住吧?”
李士实道:“奏疏四天能到,战败的战报几天能到?”
“那估计……两天吧。”方寿祥道。
“首辅李阁老与我乃是旧交,只要战报先送到京,哪怕奏疏到了,李阁老也会想办法替我周旋。”李士实道,“如今湖广地面不安生,我上奏表态能尽快平贼,是为让地方军民安心,朝中上下应该理解我的苦心才是。至于黄州城破,多有玄机在内……”
方寿祥道:“李中丞说得真对。那岂是玄机?根本是玄而又玄,说是贼寇在城外开坛作法,法事一成,城墙就塌了。这要如何跟朝廷上奏?当今陛下圣明,此等言辞怕是陛下不会采信。”
李士实冷声道:“除了此等说辞,还有什么能撇清你我的干系?”
“啊?”
方寿祥大吃一惊道,“所以说,咱就要如此上奏,说是遇到天雷,把城墙给劈开的?”
李士实道:“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,我们又没有欺君,地方上就是这么报给我们的,我们如实上报,有何不可?如此重要的战事,难道还要去小心查证再上奏吗?地方都司和巡抚衙门不奏,消息就传不到京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