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宅子分明是哪位宗亲的私宅。
莫不是哪个宗亲养了外室,甚至珠胎暗结。
因这女人是北元人,所以不敢抬入府中?
皇帝还有三位兄弟,兄长梁王已经成婚、宁王也即将迎娶晋国公的女儿,还有一名刚十岁的王,余下的便是几位皇叔。
郁仪不敢在此逗留太久,将这张房契塞了回去。她正准备离开时,随手翻到了另外一张房契。
是她买下的那一间宅子的过户契。
房子原来的主人姓成,叫成椿。
*
她只觉头皮微微一炸,险些从梯子上跌下去。
慈宁宫的灯火忽明忽暗,太后看完最后一本奏折时,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下来。
宫外的灯亭次第亮起,像是一出鱼龙百戏。
太后的一盏茶还没喝完,孟司记说赵首辅来了。
太后抬起头看了看天色,又笑道:“比哀家想得还要更早些。”
“你们都退下吧,哀家有话单独和赵首辅说。”
孟司记轻轻点头:“您还约了司礼监的人,估计过一会儿也要到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太后捏了捏眉心,“叫他们在外头候着吧。”
顿了顿,她又问:“司礼监叫了谁来?”
“是郑合敬。”孟司记答。
便是那个从不爱高声说话,性子温吞的秉笔太监。
“他啊。”太后哦了声,“怎么是他呢。”
说话间,赵公绥已经走了进来。
赵公绥今日没有穿官服,显然是特意来见太后的。
走入慈宁宫的门,他像以往很多次做过的那样,对她长揖:“娘娘。”
太后说了声免礼,又指着身侧的椅子:“坐吧。”
赵公绥也不曾推辞,静静地坐了下来。
“这杯茶是你喜欢的君山银针。”太后指了指桌上那杯早已备好的茶,“哀家一直都记得。”
赵公绥看了看茶,又抬起头看向太后。
到了盛夏时,眼前这位大齐最尊贵的女人,便整整满三十六岁了。很多时候,赵公绥也和别人一样,忘记她的年纪,只能记得她那雍容馥郁到极处的明艳与美丽。
以及她甜美又血腥的政治高台。
他是陪太后一起走来的人,风雨倥偬,风霜与共。
时至今日,他依然记得很多年前这个女人轻轻恳求他时的样子。
先帝病重,几位皇叔虎视眈眈,先帝的儿子们中也不乏有位高权重者,这女人说“若瞻徇登位,必尊首辅为亚父,与皇儿共治江山。”
十余年前的她美得那样青涩,眼泪又那样的动人。
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花朵,亦像是柔弱无助的母亲。
赵公绥也曾动过恻隐之心,将她与小太子送上高位。
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这个女人已经变了。
她是那个高坐明堂手握生杀的太后,纵然她不说,赵公绥也能感受到她的忌惮与疏远。
又或者,太后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,她会选择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。
她的温情与眼泪,都是她无坚不摧的武器。
看着面前这杯君山银针,赵公绥没有碰,而是笑着问:“娘娘这茶,臣不敢喝。”
太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,将茶杯端起,红唇轻抿一口,又奉至赵公绥面前:“哀家喝过了,赵首辅这回敢喝了吗?”
赵公绥骤然笑出声来:“令颐,你真是一点没变。”
令颐是太后的闺名,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过了。
他一手握住太后的手腕,就着她的手,将茶水送入口中。
“若能死在娘娘手里,公绥死而无憾。”
太后并不恼,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公绥:“这世上能叫我名字的人,除了承缙,便唯有你了。”
赵公绥道:“只是娘娘变了,娘娘待臣不如当年了。”
“哦?”太后却笑了,美目盈盈,“哀家却从未这么觉得。在哀家心里,向来都拿赵首辅当作自己人,这是从来没变过的事。”
二人话里话外暗藏机锋,却谁都不曾道破。
国子监不是什么重要职位,只是在这个档口改立傅昭文,只怕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后在落赵首辅的面子。
“若娘娘真拿臣当自己人,很多事便不会这么做了。”赵公绥轻轻靠在椅背上,“娘娘忘性太大,臣只是想来给娘娘提个醒。”
他抬起头,拇指轻轻抚上太后的朱唇。
太后唇边笑意不减,眼眸却冷淡起来。
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一把短刃,若赵公绥再敢放肆,她也将会毫不留情地避开要害给他一刀。
太后心里很明白,她和赵公绥谁都不能在此刻撕破脸,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。
这一点赵公绥也清楚。
他站起身来与太后平视,他的身子迫近她,二人越来越近,近得几乎能看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