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色张皇,语声甚低,也听不出说些什么。众人先听怪汉一说,尚自哗乱,有的转身走去,有的意似不服。及听小道士一说,一言不发,纷纷退下,面上立现惊惧之色。跟着,怪汉和小道士相继退下,亭中空无一人。看出怪汉与前见排教妖巫手下徒党神情装束好些相似,暗忖:“难道这里又有妖巫斗法不成?这类排教中人,多半声气相通,也许知道周、叶二妖人踪迹,何不守在这里,相机探问?”心念才动,猛想起忘了要酒菜,随即回身喊了一声:“来人!”店伙刘四忙赶过来,摆上杯筷。
沈-要完酒菜,刘四应声刚走,正想再往仙梅亭上查看,侧面一桌原是空的,就这回身说话之间,忽然多了一个黑衣少妇,云鬓风鬟,身材十分秀美。同来一个十来岁的幼童,正由窗前走回,向少妇耳语了几句。说完,又往窗前看湖。看神气,似是母子二人。沈-自己貌陋,却最喜长得好看的妇女。见那少妇手白如玉,丰韵天然,衣服称身,从头到脚净无微尘,以为背影如此娴丽,品貌必佳,由不得心生爱好。客中无聊,方想绕向前去,向其攀谈,少妇恰巧回身,唤店伙端两碗面来。这一对面,不禁吓了一跳。
原来这少妇竟是一个瞎子。这还不说,最奇的是面上还有不少伤瘢,血花也似布满脸上。
白眼珠往外凸出,只当中有芝麻大小一粒黑点,看去丑怪已极。那无伤之处,却是肤如凝脂,皮色细润已极,人更端庄静雅,语音清柔,也极好听。
沈-觉着刀瘫奇怪,便乘与店伙问答之际,留神注视。越看越觉那少妇以前是个美人胎子,不知患什奇病,瞎了双目,把顶好一副玉貌花容,变成这般光景,心甚怜爱。
因少妇说完活又回过头去,二次正想上前探询,因何生此奇疾,那随行的幼童又由窗前赶回,重向少妇耳语,神色仓皇,好似有什么事情,便未过去。侧耳一听,微闻幼童道:
“那厮已到亭上,带着两个徒弟,正在闹鬼,娘怎不作准备?那边一个道姑老朝娘看……”底下话未听清。说完,少妇停了一停,低语道:“这位道友是个好人,你只留神那厮动作,别的都不用管,时候尚早,至多欺我眼瞎,先下埋伏。你仍旧去看,随时告我,别的全不要管,我自有道理。”语声虽然不高,却比幼童清晰,句句入耳,好似并不避讳自己,越想越怪。暗忖:“双目全瞎,怎会知我是个好人?听那口气,好似有什对头,正要向她寻衅。先见亭中怪汉,甚是可疑,莫非这母子两个,也是排教中人不成?”
再回顾窗外,定睛往下一看,仙梅亭上果有三人在内,为首是个排师打扮的中年麻子,另两人似是麻子的徒弟。先见怪汉也在其内,凭着亭栏,侧身面湖而坐。二徒侍立在侧,执礼甚恭。三人神情均甚暇逸,如换旁人,绝看不出有何异处。沈-因有前几次的经历,一见对方是排上巫师打扮,便留了心。果然麻子待不一会,嘴皮乱动,手藏袖口以内,似在掐诀神气。跟着,把手向前一扬,日光之下,似有一丛极短的黄光,针雨也似一闪即隐。两壮汉随由身旁取出两枚铁钉。麻子站起,双手接过,照准二徒头上一按,六七寸长的铁钉,立时钉入脑门之内。二徒神色自如,直若无事。各自起身,一同下亭而去。亭外台阶上原有一小道士守候,见麻子师徒三人走下,连忙上前,行礼陪话。
麻子只把头微点,神色甚做。一会便走出石门之外,顺道往湖边走去。小道士随将亭门关闭,见三人走远,面带忿容,叹了口气,也自走开。
沈-生性好奇,疾恶喜事,看出妖巫闹鬼害人,又见少妇乃残废弱女,心中不忿,激动侠肠。正赶酒菜送来,匆匆吃完,也未向少妇询问,会完账,便往下走,意欲寻那小道士探询麻子师徒来历。到了亭前一看,道士人已不在。亭侧石径旁插着一块两尺多长的木牌,上贴黄纸,写着“今日法师禁亭祭仙,敬请游客止步”等字。那亭正当入门孔道,本来游人甚多,必由之路,此时却是静无一人。偶有两三起游人进门,发现木牌,稍微一看,便各转身退去。回顾身后,由正楼上下来的香茶客,也都绕道亭左僻径,匆匆走出,仿佛有事神气。沈-不知当日楼上游客本来就少,已将走完。见小道士不在,当中亭门虽然关闭,四面亭窗虚掩,内有两扇并还开在那里。一则好奇,二则当地风景又好,意欲登亭远眺,就便查看有无异兆,妖巫闹的什鬼,便往亭侧走去。相隔原只丈许远近,举步即至。
刚到亭侧长窗之外,忽听远远有人急喊:“你进去不得。”回顾正是那小道士,由楼旁柳影中连声喝止,飞步赶来。亭中空空,并无神像。道士拦阻,分明是妖巫嘱托无疑,便不去理他,只一纵,便越窗而入。到了亭内,正要登亭走往上层,隐闻雄鸡喔喔之声。猛想起前几次的经历,这类邪教多用雄鸡行法,眇女不在,自己是外行,莫要冒失,入了他的埋伏。心中一动,便把飞针、飞剑准备定当,暗中防护,再往上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