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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的人,连万山夫妇和旺子也一个不曾认出,是何原故。刚低声笑说:"林老先生,昨夜光降,事前只听说有佳客要来,不知底细,正在崖顶眺望,有失迎迓,未得领教,不料今日幸会,自当奉陪,不过对面角上都是恶霸鹰犬,王家父子隐居多年,他们本分山民,敌不过恶霸凶威……"底下的话还未说完,老头二次哈哈大笑道:"姜老弟太多虑了,小女久仰弟夫人英名,和昔年白莲三奇女长春不老的佳话,昨夜匆匆一见,虽然芳容已改,言动之间仍能看出几分。
方才特意踏水赶来,专诚拜望,三小女也快寻来,怎不请来一谈?这里的事休说我全知道,便是张庄那些狐群狗党和为首恶贼也都经人密告,尽知这里主人来历,此时想要隐饰已无用处。不过我可断言,这类行尸走肉迟早灭亡。经此一场大水,除非他父子真个大觉大悟,悬崖勒马,把所有每年搜刮、以旧换新、越存越多、累积下来的十几座大粮仓,和那地窖中的金银全数献出,或能保得一点身家外,在引鬼上门、强敌当前和众怒难犯、人天共愤之下,已成了烈日当头的一堆残雪,转眼便要全数消灭。那些为了养家做人奴才、平日无什恶迹的饭桶教师打手许能保得性命,回家抱娃儿,那是便宜,几个罪恶深重的再也休想保得性命。你当他们此时自顾不暇,还敢张牙舞爪,出来害人么?
别位不说,我老头子虽已退隐,不大好管闲事,但看山口这些人的义气,已早打算,从今以后有人敢动这里一草一木,便是我老头子的对头,贤梁孟只管放心便了。"
那旁万芳因常往来东西南北诸省,各处口音都听得懂,先已看出后来少年便是昨夜所遇、老怪物无形叟林飕之女玉峦,正要走过,一听先来老头正是乃父林飕,越发高兴。
因其声高口快,虽是满口川西土音,话说大急,左侧三桌上的几个武师、恶奴也似听出,已在低声密议,神情鬼祟,面有怒容。恐给王家父子留下后患,忙将老汉止住,低声悄嘱说:"那三桌对头和林氏父女东西相对,相隔颇远,林飕话说得急,土音又多,看神色只是生疑有气,觉着话不好听,还未十分明白,可装不知,前往三桌敷衍,就便查探他们动静。林氏父女由我夫妇和旺子款待,再将方才藏起的酒菜命文燕切上一点,暗中送上,省得被人看出你和我们关系,将来又生枝节。"老汉方答"无妨,我已不在心上",见万芳说完人已转身,略一寻思,便朝旁边三桌走去。
事有凑巧,那三桌上人只有两个武师和一恶奴是张家的人,余均另两家土豪的打手和亲属,均是一些少年任性、强横已惯的小人。第一夜闹贼时,那两武师一个生病刚好,尚在调养,一个同另一恶奴去往县城办事,昨夜刚回。早起听发大水,便赶了来,虽听同伴说了一个大概,并不知道详情。昨日双方动手,老怪物赶来劝解的事更一点也不知道。如非出门时有一在张家多年的老武师看出形势不妙,觉着内忧外患一齐都来,再三叮嘱,说过日常有可疑生人来往山口内外,内中也有主人的老友新知,也有对头一面,此去看水,无论遇见什么人,均不可以得罪,便对本地人也要和气一点,免被外人见了不平,生出事来等语。当王老汉推托酒菜不多,余均人家代定专办喜事之用,不肯出卖时,如在平日,已早出事。只为另两家土豪派来的人,只要张家有人在场,一向以对方为主,随声附和,虽然不快,因这三人平日那样强横,均未挑眼,尤其大水之后,成千累万的灾民都是对头,一个激怒,就许勾动旧仇,惹出事来。何况张家连日又有许多奇事,发生好些谣言,也有一点顾虑,只低声骂了两句,均未发作。
先对林飕之来并未重视,后见白衣少年踏水飞驰,心中惊奇,未免多看了几眼,只觉老头语声甚高,神态狂傲,因不愿惹事,又正谈论少年不知是何来历,没有十分在意,只有一人越听越不像话,对方好似在骂自己,等到招呼众人静听,不要多说分神,恰巧听到老头未了骂他的话。那两武师名叫蝎子钩朱彰、双头夜叉黎锦文和恶奴马三宝,一向骄横,初次挨骂,已然有气。另外一个名叫刘子贵的,恰是另一土豪的堂弟,管着大片田庄,外号黑算盘,又会一点武艺,和两武师是把兄弟,平日对于佃户最是凶横,种他家田的土人无不畏之如虎。虽不似张氏父子挟有官家势力,家中设有公堂石牢,表面上所为只比张家还要横暴,稍不遂意,随意绑吊毒打。幸而好酒贪杯,喜怒无常,终日常在醉乡,否则种他家田的土人身受苦难比张家佃户还要加重。
都是几个罪恶昭彰的小人,无事尚且生风,哪再经得起人引逗,当时激怒,刚骂得一声"老驴日的,你说啥呢!"人还不曾起立,蝎子钩朱彰比较奸滑,虽在怒火头上,见这老少二人竟是父子,与店家相识的两个中年男女已走过去,老少五人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