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吞噬,
>我愿做那根刺穿谎言的骨。”
然后,他折断随身携带的毛笔,将笔尖埋入土中。次日清晨,那里长出一株黑色言铃花,花瓣紧闭,却不断震动,仿佛内里囚禁着万千呐喊。
三日后,沈知白独自踏入十万大山。
山路如肠,蜿蜒入黑。洞壁湿滑,布满远古铭文,皆为倒写的文字,读之令人头晕目眩。他一路不语,仅凭直觉前行。起初还能以手势、眼神回忆过往,渐渐地,连“许绾”“盲女”“沈知白”这些名字也开始模糊。他开始忘记自己是谁,只记得一件事:向前走。
第七天,他在一处地下湖边停下。湖水漆黑如墨,倒映不出人脸,却能照见人心中最深的恐惧。他蹲下身,看见水中浮现的画面:自己站在金殿之上,身穿官服,手持诏书,宣布“天下太平,无需多言”。百姓欢呼,火焰升腾,焚烧所有书籍。而他嘴角含笑,眼中无光。
那是另一个可能的他??选择了妥协的沈知白。
他猛地后退,心跳如鼓。但他已无法呼喊,也无法书写。在这无言之地,唯一能对抗幻象的,只有意志本身。
他闭上眼,回想那一夜摔碎玉箫时的心跳,回想孩子们重获声音时的笑容,回想老妇抱着孙子哭喊“我爱你”的颤抖声线。他抓起湖边一块尖石,狠狠划破手掌,用鲜血在岩壁上画下一个符号??不是字,不是图,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印记:一个圆圈,中间一点。
**我在。**
刹那间,整座山洞轰鸣作响,岩壁上的倒写文字纷纷剥落,化为灰烬。一条新路在前方裂开,通向未知深处。
三个月后,南陵城外三十里,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走出山林。他瘦骨嶙峋,双目凹陷,手中握着一根枯枝,身上缠满荆棘划出的伤痕。他不会说话,也不识字,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。但他腰间别着一朵黑色言铃花,始终嗡鸣不止。
守城士兵拦住他:“姓名?来历?为何闯城?”
他不答,只是抬起手,指向城内最高处那座灰塔??默经阁。
士兵冷笑:“哑巴也想进南陵?滚!”
就在此时,黑花突然绽放,一声尖锐鸣响刺破长空。全城百姓耳朵发麻,脑海中竟同时响起一段杂乱却清晰的声音:
>“……我记得你说过的话……
>……你说你不配……
>……你说你宁愿死也不背叛……
>……可你现在在哪里?……”
那是无数人遗忘已久的自语,是他们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对自己说的话。此刻却被一股力量强行唤醒,冲击每个人的意识。
城中骚动四起。
而在默经阁顶层,一位白袍老者猛然睁眼。他正是现任正音司大祭酒,掌管天下言论生杀之权。他盯着案上一面铜镜,镜中映出的不是脸,而是一张不断扭曲的嘴,正无声开合,吐出四个字:
**启言归来。**
他霍然起身,厉声下令:“封锁全城!搜捕所有外来者!若有携带言铃花者,格杀勿论!另传令下去,启动‘洗语阵’,今夜子时,净化全城记忆!”
与此同时,沈知白已被巡逻队围住。刀锋抵颈,弓弩对准胸膛。他不动,只将手缓缓伸向怀中,掏出那块温润的玉片。
玉片触地瞬间,异变陡生。
地面裂开,十二株言铃花破土而出,迅速生长成环形阵列。花瓣开合之间,竟投影出一幕幕影像:北岭村孩童失语的痛苦、老妇焚日记时的悔恨、伪言碑吞噬语言的贪婪、还有雪山怀抱铃铛微笑消散的身影……
这些画面并非来自眼睛,而是直接涌入观者脑海,唤醒尘封的情感。几名年轻士兵当场跪下,泪流满面,喃喃道: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我父亲是因为说了句‘税太重’才被抓走的……”
混乱中,一道清脆铃声自城东响起。
沈知白转头望去,只见一个小女孩提着灯笼走来。她约莫十岁,扎着两条辫子,胸前戴着一朵洁白的言铃花。她不怕兵刃,径直穿过人群,站到沈知白面前,仰头看着他。
“你是来找《共名录》的吧?”她问。
沈知白点头。
“我知道它在哪。”小女孩说,“但我有个条件??你要听我说一个故事。”
她拉着他的手,带他绕过街角,躲进一间废弃学堂。屋内蛛网密布,唯有一张木桌尚存。小女孩从地板下取出一本破旧册子,封面写着《童谣集》,翻开第一页,却是空白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书。”她说,“这是我娘留下的。她说,真正的《共名录》不在纸上,而在人们还记得的故事里。只要你愿意听,它就会自己显现。”
她开始讲述:
“从前有个村子,人人都会唱歌。有一天,官府来了,说这些歌太吵,容易煽动民心,必须禁止。于是全村人被集中起来,割去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