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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    “证据。”
    楚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简短的两个字如同惊雷,让在场的每个人心头一震。
    “唉!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
    宋文典“同情”地看向江舟,“楚法医和你是一个科室的,你的事他最清楚。”
    江舟逆光站得笔直,冷静得像尊雕塑,连个眼神都没给他。
    她在看楚城。
    楚城从进门就没看她,这时正跟鲁春秋嘀咕什么。
    她心里没底,就忍不住往坏处想。
    如果她栽了,最受益的人自然是楚城。
    主任医师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用,对年轻的楚城来说名利双收。
    不过,这些天,他吃了她那么多大鸡腿和煎蛋,好意思落井下石?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大是大非面前,我们必须摆明立场,大公无私。”
    宋文典一本正经地说完,后退一步,“鲁队,没别的事我先出去。”
    鲁春秋神色郑重地翻看文件,头也不抬,“你站着!”
    “是!”
    宋文典立正站好,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。
    仔细把自己做过的事迅速捋了一遍,自认为天衣无缝,他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模样。
    也是,等会儿得把江舟押走,楚城一个人不够用。
    宋文典自得其乐地想着,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自信的笑,那是对自我能力的绝对信赖。
    江舟冷着脸死盯着楚城,他背着她站着,仍然不看她。
    在她家里吊儿郎当的,穿上警服就六亲不认了,呵!
    此时,她前面就是万丈深渊,如果楚城真的推她一把,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……
    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微妙。
    鲁春秋翻动文件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,每一声都像一把钝刀,在江舟和宋文典心上来回摩擦。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室内高压指数飙升。
    宋文典就觉得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,缺氧的窒息感让他忐忑不安。
    楚城送来的到底是什么,鲁春秋越看脸越黑?
    “江舟,你还是坦白交代吧,你看楚法医整理了这么多证据出来,你抵赖不过去了。”
    宋文典觉得再不说话自己就憋死了。
    江舟不搭理他。
    “你看楚法医也没用,他都把证据送来了,就没可能徇私枉法。”
    宋文典故作轻松,“趁着鲁队没发火,你赶紧的,坦白从宽!”
    “闭嘴,不说话你能死?”
    一直沉默的楚城转头瞅了他一眼,冷冽的眼波让他不寒而栗。
    宋文典忍气吞声,冲着楚城尴尬地笑笑,意念飞刀。
    不过楚城敢这么对他说话,是不是哪里有纰漏?
    宋文典心里七上八下。
    整个信息技术科就他、林宇尘、程浩三个人,论专业水平他说第二,就没人敢说第一。
    他私下做的那几件事,都是深更半夜通过高能黑客手段做的。
    别说对电脑编程一窍不通的楚城,就是林宇尘和程浩也破解不了、查询不到。
    其他事儿都是利用职务之便顺水推舟,除了他自己,谁也不会想到他别有用心。
    可是,为什么楚城敢当着鲁春秋的面这么吆喝自己?
    没素质、没教养!
    等收拾完江舟,回头再收拾你……
    宋文典的小九九还没算完,鲁春秋按案而起,怒气冲天地瞪着他,“宋文典,你好样儿的!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怎么了?”
    宋文典强作镇定。
    鲁春秋直视着他的眼睛,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把刀,让他不敢对视。
    “你是自己说,还是我替你说?”
    鲁春秋吐字缓慢、沉冷。
    强大的压迫感让鲁春秋头皮发麻,两条腿也不受控制微微颤抖。
    什么情况?
    不是应该冲着她来吗?怎么冲宋文典去了?
    江舟一头雾水。
    楚城转身走向她,背对着鲁春秋和宋文典的时候,他又原形毕露,冲她挤眉弄眼。
    “站那么久还能站这么直,师父的腰板就是硬。”
    楚城一本正经冲她说唇语。
    他的唇语是她教的,通过观察说话者的嘴唇、牙齿和舌头等口腔部位的运动来解读对方说话的内容。
    这技能不难,但想提高准确率达到百分之百解读不容易。
    但他们就是那么默契,互相可以毫无障碍地用唇语交流。
    再配上眼神、表情和手势,他们可以不为人知地进行指令合作。
    “你给鲁春秋的是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江舟问。
    “宋文典害你的证据。”
    “他是孟婆?”
    “不是,是帮凶。”
    简短的交流在楚城走到江舟身边已经完成。
    楚城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,“离宋文典远点儿,别让他挟持你。”
    感动如潮,悬空的心终于安稳。
    这么多年,久经人情世故,倍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。
    楚城在关键时刻给予她的帮助何止雪中送炭,根本就是舍己救人……
    江舟百感交集,实在有些撑不住,双手捂眼,泪湿掌心。
    安顿好江舟,楚城转身走到宋文典背后。
    “你们、你们想干什么?我说什么?我什么也没干,什么也不想说。”
    宋文典大感不妙,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淌。
    “给你机会了,是你自己放弃的。”
    鲁春秋冷笑,把一份文件拿起来,“这是你私自提审杜政明和乔桑的现场笔记,你还敢说你什么也没干吗?”
    天旋地转,宋文典被雷劈了似的趔趄了一下。
    他利用职务之便,趁着值班深更半夜提审杜政明和乔桑,可是他记得他关掉了审讯室所有的监控设备,楚城怎么会知道?
    不对,楚城不可能知道。
    兵不厌诈,他们故意诈他,他不能上当。
    “鲁队,你别听楚城胡说八道。江舟是他师父,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,他一心帮江舟脱罪,当然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……”
    宋文典告诉自己,一定要撑住,千万不能自乱阵脚。
    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!”
    鲁春秋怒不可遏,“你当我好糊弄吗?干刑侦队长这么多年,这些证据是真是假我看不出来?
    你违规私自提审杜政明和乔桑,话里话外向两人透露减轻刑罚的办法,让他们污蔑江舟虐待女儿。
    甚至,那个断了脖子的洋娃娃也是你给他们的,你盗用江舟的指纹贴在洋娃娃脸上,指使他们做伪证,我有没有冤枉你?”
    宋文典口干舌燥,“我……我没有,鲁队,你别信楚城的话,他不可能查到这些……”
    “不可能?你忘了你刚才对江舟说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吗?”
    鲁春秋拿起第二份材料,“这是你私访谢天德的罪证,你是不是也不承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