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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更加凶险。宁王只有六万乌合之众,安化王也不到万人。可是庆王,却获得了西北蒙古诸部的支持!那些鞑子骑兵,怎是宁王赢弱之兵可比?
往最坏处说,关中都可能不保!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呐。
文渊阁内外的值班宦官们,都是大气也不敢喘,生怕触了几位先生的霉头,
一个不好被发配出去。
一时间,偌大的文渊阁中安静的有点可怕。惟幕书案之间灯火摇曳,漏壶滴水声「叮咚-叮咚」的响起,每一下都像是滴在众人的心头,光阴就是这水滴,令人倍感单调的流逝。
「咚一咚一咚一」鼓楼上的大鼓敲响,一更天到了。
天已经漆黑,外面宫灯点亮,可四人都没有下值,竟是要一起夜值文渊阁的意思。
四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老臣了,按照他们的经验,这两天肯定会有西北的紧急奏报。
只有留在值房,才能最先获得塘报,最快做出处置。
皇上和朝臣们都看着呢,内阁此时万万不能出一点篓子。
王锡爵看了一眼大堂角落的铜漏壶,终于打破内阁中的沉寂,驻足说道:
「西北的塘报,想也快到了。内阁既要有接到捷报的准备,也要有收到败报的准备。万一朱寅搞砸了事情,导致局面不可收拾,那就不是他一颗脑袋的事。」
「陛下还赐朱寅尚方剑,节制五镇军务,这是多大的信重?朱寅万一不幸败绩,陛下面上都难看,内阁当然要负责。这还是小事,可庆王和叛军势必气焰高涨,再要平叛,那就不是二百万两银子的事了,怕是再加两百方都不止。甚至不是银子的事,西北真要糜烂——.」
王锡爵说到这里打住话头,沉吟不语。他需要一个应付西北大败的紧急方案。
他是反对朱寅出任五镇总督的。当庆王称帝的塘报传来,他第一时间就想撤换朱寅,让坐镇西北多年的重臣郑洛出山主持大局。可惜郑洛年老卧病,无法动身。
沈一贯听到王锡爵的话,神色凝重,目光幽冷。暗骂一声「娘希匹」。
西北真要失控,王锡爵肯定主张斩杀稚虎。他这是先给自己打招呼的意思。
庆王不死,稚虎就要被论死。自己这个阁臣想保弟子的脑袋也不易,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。
王锡爵想藉此逼迫自己让出一些利益。
可是真要出现这种事,他怎麽也要保住弟子的性命。
「元辅。」沈一贯放下茶盅,皮里阳秋的抚须说道:「唉,如今做事也是真难,没人做不成,做了也是担着天大干系。国家大事,竟如万丈悬崖。」
「元辅,我不是替朱寅说话,绝无因私废公之心。不过元辅自是知道,庆王称帝绝非自愿,必然是被哮拜等人胁迫,与其说是越称帝,不如说是西北胡乱。西北胡乱由来已久,这些年愈演愈烈,并非朱寅去西北后导致,前年不还搞出洮州之边,杀了副总兵,逼得朝廷关闭互市麽?」
「无论谁去西边主持,这个脓疱都会破。没有庆王,他们也会挟制肃王,西北一堆郡王宗亲,哪个不能立?横竖是这些年朝廷军备废弛,让夷狄有机可乘。
就算大兵进剿,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奏效的事。国朝虏乱两百多年,指望朱寅就能一朝平灭麽?那也太看得起他。」
沈一贯几句话,就将极其忌讳的庆王称帝,说成西北胡乱。
如此一来,哪怕朱寅真的兵败,责任也会淡化很多。毕竟北虏的威胁一直都在,打败仗的文臣武将也很多,追究责任也不是都是死罪。
沈一贯当然不指望王锡爵接受「西北胡乱」这种说法。他只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,抛出「西北胡乱」的调子。有了这个调子,到时自然会有其他朝臣支持。
这就是万一朱寅兵败之后,阻止朱寅被定死罪的舆论准备。
如此一来,就算和王锡爵交换利益,代价也会小很多。
次辅赵志皋心中有数,立刻点头道:「是啊元辅,庆王之逆,究其根本还是胡乱。若是兵败就杀朱寅,那麽将来再有虏乱,还有谁敢主动请缨呢?」
作为次辅,他对性子强势的王锡爵怎能没有芥蒂?虽然面上一团和气,但只要有机会挑战王锡爵的首辅权威,他也不会放过。
王锡爵神色清冷,心中暗骂沈一贯「宁波老鳖」。
内阁之中最让他警惕的,不是有心首辅之位的次辅赵志皋,而是排名最后的沈一贯!
此人八面玲珑,滴水不漏,滑不留手,喜怒不形于色,心机城府很深,比赵丶张二人圆滑的多,绝非耿直清正之士。
他当年故意得罪张居正,显然也是投机丶养望之举。
王锡爵很清楚,有沈一贯在,就算朱寅兵败也很难被定死罪。他说出这句话,只是想和沈一贯利益交换。
朱寅真要兵败,必要下狱论罪。能不能保住性命,就看沈一贯等人是不是让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