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 贼杀贼来安丧命 盗遇盗张一逢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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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取来看看。这几日支锅盘炕,忙个不了,弄的我这手脚不闲。”张小桥听了,只管吃酒,也不答应。张一又斟上一杯,来安又说道:“那包袱里还有一包散碎银子,是那日匣子没盛了的。咱取出来,买下些米粮,过了年,咱弟兄们好出门做生意、把金子卖了,就不愁穷了。”张小桥听了,又不答应。这来安闷上心来,也有儿分着急。张一又来斟酒,来安一手按住钟子道:“酒不吃了。倒是这黑夜里没人看见,把前日那匣子和包袱取出看看,大家记个明白,哥还收着,我那窄房窄屋的,也没处盛他。只这包袱里有旧衣旧裳,拿出几件来穿罢,恁弟媳妇还没有绵袄哩!”张小桥见逼的急了,妆做几分醉,把眼斜斜看着道:“你这话通不在行!这个东西是一时间就拿出来的?那一黑夜挑到这里,我通走的力气也没了,到亏他一个压压背背的担将来。小家人家,有个人来,那里去藏躲?惹出事来,不是耍的!各人担着个死罪身上,你还救不的我哩!”指着张一道:“亏了他黑夜里刨了个五尺多深的窖子,一顿埋了。苍蝇、蚊子敢衔你的一个米粒去不成?我看你忙忙的,只怕人昧了你的,岂有此理!人也要有良心,终不成咱两个就不做活计了?依着我说,明日请个香纸来,咱弟兄两人先明一明心,村里关王庙先设了誓,从今后,你我比亲兄弟一样,如有负心的,不得好报!到明日把门关了,只推不在家,咱两个取开窖子——原说过的,我只要三分,别的你都拿了去。贤弟你心下如何?”说的来安笑了。又吃了几杯,酒也净了,各人散去。
    这来安到家,老婆接着问道,又说了一遍,说明日要取匣子分用,把包袱拿过来的话。夫妻都信了,说张小桥是个好人。大家睡去不题。
    到天明,张小桥先取了一件貂鼠披风,往城里张二官人家新开的当铺去当,只要十两银子,推说是个过路的远客投在他家,托他来当的。原来赉四从西门庆死后,见没人做主,后来为陈经济骂他,来安又偷了他的衣服,月娘惹气把来安逐出,也就住的无光。又遇见大乱,抢了本钱,月娘不在城住,逃躲去了,他央着应怕爵说,就投在新起家的张二官人门下,照旧还开当铺,在东门口里,认的张小桥,接过皮袄来看了又看,有些眼熟,只想不起来,称了十两银子给他去了。后来细想一会,自己道:“到像西门大官人家那大娘的件披风,怎么到他手里?”又想,这兵过抢城,谁家的东西没失了?也就丢下了。
    却说次日来安早起,要与张小桥取匣子、包袱,过来叫门,没一个人答应,连张一都出去了。问道他老婆,说是赶集去了。来安坐等一日,至黄昏过来问道,还没回家。老婆道:“他这光景有些吊躲。这不是咱打的兔儿送上门给他吃?
    将来这财帛还要费手!”来安半信半疑,只说:“他不像这样人,你过去和他老婆再要要包袱,试试他的口气。”这来安老婆穿上布裙,一直走过墙西来问张小桥家,推说讨火,坐在炕沿上叙起话来,说道:“天冷了,没有绵袄,那包袱里还有几件旧绸绢衣裳,要早些取出来浆洗浆洗。”那张小桥老婆是个泼妇,极是不良的,把脸变了道:“没的浪声浪气,放屁拉臊,精扯淡的话,谁是你家奴才,收着你的包袱?半夜三更,敲门打户。恁家汉子来闹的老娘一夜没合合眼,领了俺家儿子和汉子去,不知做的是甚么勾当,还来俺家要包袱。恁的包袱怎么到了俺家来?随和谁说,人也不信有这样事。”气的个来安老婆把脸蜡黄了道:“嫂子不要这样说,等他张大爷来家当面招对,他原说今日来取包袱,我才来说话。难道这些东西就昧了不成?也要个良心,也要个天理!”
    张小桥老婆接过话来道:“要有良心,有天理,就不做这样事了!”说的个老婆进不来,出不去,又不敢高声争攘,怕人听见。这来安隔墙听着这边乱炒,知道说不来,疾忙叫过他老婆去,故意说道:“慢慢的讲,你这样小器,俺弟兄们分的甚么彼此:”俱各不言语了。张小桥父子吃的大醉来家,老婆细细告诉:“他要包袱,着我说了一顿,闭口无言的去了。”
    到了次日,来安过来假妆出贤说:“老婆们见小,因取包袱,险不争起来。”大家笑了。张小桥过意不去,说道:“包袱是我取出一个来,今夜你先取去用着。等明日闲了,大家开窖子好看东西。贤弟你休娃子气!你没处收拾,到不如我藏的严紧,”来安也答应道:“且放着罢,甚么大事!”到了一更天,张大把包袱捆着,从墙上丢过来,来安夫妻满心欢喜,又道:“张小桥还是个好人,我说他不肯负了咱这场好心。”打开一看,原来是几件员领、两三个旧绸绢小袄,几枝簪子,还不值十数两银子——“这样光景,难道就骗了咱这几千两银子去罢?”一面说着,一面又想:“如今变了脸,他只是一个不认账,又不敢经官告理,不如还是好哄,哄的到手,各人自己做生意便了。”且不言语。
    到了正月十五,来安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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