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、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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祈,见之面色惨白,额沁薄汗,心下情急,转身欲走,却与一人险些迎面相撞。还未弄清怎一回事,便被一脚踹倒,手中随之一空。
    “郎君!”惊急抬眸,吕崇宁一震----正面而来那目光,似要将他生吞活剥!
    “汝等就是这般护主的?!”来者冷怒。
    愧意上涌,吕崇宁黯然:“是我之过!但此地不宜久留,邵经略还是……”言未落,倏觉头顶暗影压下,即见前人急速转身,将怀中人牢牢护住。
    铿锵声起,数把刀剑齐出,及时将那直向邵景珩后背去的一刀挡下。后者趁势护着怀中人一个翻滚,逃出生天。
    “刺他双眼!”吕崇宁回头高声。
    数剑齐向黑衣人面目刺去,后者躲闪间心绪显乱,步态出拳皆失章法,正此时,那双目已瞎的刺客也向此来——只是闻声而动,向着人群一通胡乱挥砍,却无一中第。其人似已癫狂,忽而仰天哀嚎一声,便见血柱自七窍涌出,倒地而亡。
    见此,将士们士气大振,全力围攻剩下那黑衣人。彼者眼见同伴惨死,愈发慌措,无心恋战,挡开刺来的两剑,腾空而起掠过众人头顶欲逃,然落地才奔数丈,忽似中毒般浑身抽搐,重重倒下。待众人追上前,见其已是奄奄一息,少顷,即气绝。
    两人前后莫名暴毙,一场恶斗就此终止。
    穆昀祈终是好了些,缓慢睁眼,遇上上方那双掩不住焦色的眼眸,未及出言,吕崇宁已跌跌撞撞冲前。
    邵景珩冷眼扫过之:“护主不利,要你何用?”即令左右:“拿下,投进司狱,待候论罪!”
    “不可!”穆昀祈一攥其人衣袖:“此不怪他!”
    吕崇宁俯首:“邵经略所指无差,臣愿领罪。”
    “你认便好!”邵景珩冷哼:“押走!”
    “景珩!”穆昀祈忽觉一阵心悸,眼前复又发暗,倚着那人缓缓往地上滑落。
    吕崇宁慌措:“邵经略,我愿伏罪,请你即刻带郎君回城疗伤。”
    无心理会他,邵景珩急令人将马牵来。其间想起什么,乍回头:“他如何受的伤?”
    吕崇宁一怔,茫然:“我……不知。”
    “我……非伤。”穆昀祈强自振作,目光执拗盯着怒意外显之人:“放了他!”
    稍迟疑,邵景珩终依言。押着吕崇宁的兵将才散开,便有将士来禀,道方才见树林中人影闪过,前往查看,已拿住一人,却是秦柳直!然其此刻心神涣散,目光呆滞,问什么皆不答。无法,邵景珩便令将之带回经略安抚司再审,一面遣兵将回去白湖酒楼查看,找寻荀渺及其他人。
    回程一路,穆昀祈心事重重,邵景珩一脸冷色,二人皆无话。
    一至官舍,穆昀祈径直被引入内室,吕崇宁及仅余的四五个侍卫却不被允许随从。于此,穆昀祈倒也默认了:一则吕崇宁与那几侍卫皆有伤在身,亟待医治;二则邵景珩若果真欲对他不利,也非区区四五人能为阻止,更何况,其人方才的行止已打消了他存心许久的疑虑,忖来当下这兴州城中,当是再无较之经略安抚司更安全之处!因是,既来之,则安之,无须杞人忧天。
    倚在榻上半日,乱绪纷杂,恍惚间眼前一幕幕,闪过的皆是方才之景,令人心神难安。迷糊良久,睁眼天色已暗。抚着略微发胀的额角,穆昀祈拉开屋门,入眼偌大的院中,两步一停,皆是铠甲佩刀的侍卫!
    见他出来,有人上前恭敬作揖:“郎君有何事,差遣吾等即好。”
    纵然宫中也素未见这等阵仗,穆昀祈只余苦笑:“吾只欲出外走走,汝无足代劳罢?”
    彼者从容:“夜凉风寒,郎君还是莫出外了,若是闲来无趣,此处自有舞乐,当下去传,少顷便至。”
    “舞乐?”穆昀祈怔后且笑:“邵经略何时滋生此喜好了,在官舍备此自娱?”
    闻答:“邵经略素来公务繁忙,无暇自娱,此,是为您所备。”
    “为我?”穆昀祈讪然扶额:他喜好斗虫走狗、博戏赌棋,因此玩物丧志的名声早年间流传甚广是不假,然何时又多出“酒色耽溺”这一条?难不成在他邵景珩心中,声色犬马,乃是纨绔子一身所必备齐的劣性,缺一不可?
    “无化,怎了?”一侧人声传来。侍卫忙后退两步,让开身位。
    邵景珩现身门前,手中提着食盒。
    一丝沮丧意跃上眉梢,穆昀祈回身向里:“无事,我只才听闻你为我备下了舞乐,正忖着要否传来一赏。”
    轻合上门,来人恬淡:“北地不比京中,乃少娱乐,舞乐本也无甚出奇,只想你万一无趣,以备消遣而已。”
    穆昀祈回头,一笑纨绔:“多谢!不过我趣味素不在此,恐要辜负你一番美意。”
    将食盒置于桌上,那人目光似水:“我知。但今日匆忙,不及准备,明日我命人去外寻些斗鹅回来,与你解闷。”言间衣袖一抖,一物掉落手中,见之托于掌中送上:“先玩着罢。”
    是只草螽。
    果真将他作了孩童骗哄!自一嗤,穆昀祈还是伸手接过,赏玩间,嘴角不禁上勾。
    那人无奈:“有时我倒果真疑惑,纨绔乖张与隐忍深谋,究竟哪种,才是你的真性情。”
    怪异的目光瞥他一眼,穆昀祈口气带嘲:“我也纳闷,阴鸷奸小与忠正君子,你认哪个?”
    一笑摇头,打开食盒,其人缓缓:“宋衍这些年除了教会你治国之策、忍术谋略之外,还兼斗鸡走狗、博弈赌牌,果真不负两朝元老、一代宗师的贤名。不过,你的武功,不会也是承袭于之罢?”
    漫不经心,穆昀祈依旧玩弄着掌中物:“西院墙高,我总须有些功底,才爬得上去。”
    片刻无言。
    “你实则,可以走门的。”慢语间,夹带一声叹息。
    食盒中的碟盏在桌上铺陈开,乍看样数不多,但皆精致。
    手中的玩物被拿走,取而代之送到面前的,是一盏冒着热气的汤。未急去接,穆昀祈抬眸,一问略唐突:“荀渺,无下落么?”
    那人诧异:“你怎知他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若那般,你也不会有这闲情说许多了。”穆昀祈揉揉额角。
    不置可否,彼者拿起汤匙塞进他手:“先用膳,过后再说。”
    知他言出必行,争辩亦无用,穆昀祈眉心紧了紧,顺从接过汤匙,端起汤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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